刘强

　　案情简介

　　2003年12月27日，马某为其妻子王某在某保险公司投保了安康终身保险(包括被保险人身故、残疾、患重大疾病保险责任)，保险金额10000元，保险期间为终身，受益人为王某，保单载明保费为1250元。投保单对于被保险人的询问事项、投保人、被保险人声明与授权处，被保险人王某签名均系由马某代签。保险合同签订后，马某自2003年至2011年向被告缴纳保费9年共计11250元。2012年12月份，王某发现丈夫马某为其购买了以死亡为给付条件的保险后，不同意投保，未缴纳2012年保费。后夫妻二人要求保险公司退还保费并赔偿利息，协商未果。今年2月份，马某夫妻二人诉至法院请求确认保险合同无效，并要求被告退还全部保费并支付利息。

　　核心提示：

　　因保险合同双方当事人都有过错导致保险合同无效，保险公司应将保费退还投保人；对于双方因合同无效导致的损失，应结合具体案情根据双方过错大小，公平、合理认定各自应承担的责任。

　　双方观点

　　原告马某、王某诉称：马某在王某不知情的情况下为王某购买了以死亡为给付条件的保险，由于被告保险公司没有尽到告知义务，违规操作，让马某代为签名，根据《保险法》有关规定，请求法院判决确认保险合同无效，判令被告返还原告11250元保费及利息。

　　被告保险公司辩称：王某签名为马某代签，对于合同无效没有异议，但投保人具有过错，其不应该退还保费，更不应该支付利息。

　　法院裁判

　　法院经审理认为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》第五十六条的规定，以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合同，未经被保险人书面同意并认可保险金额的，合同无效。本案中，马某为王某投保以死亡为给付条件的人身保险，未征得王某同意并认可，应认定保险合同无效。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后，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，双方都有过错的，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本案中，被告保险公司取得的财产为保费，因此其应向两原告退还保费。被告业务员办理保险过程中没有按照规范要求操作，对于合同无效的结果存在过错，原告马某在订立保险合同时在事前未征得王某同意代王某签名，其对于保险合同无效同样存在过错。关于保险合同无效所引起的损失，原告方主要为利息损失，但因原告对于保险合同无效也存在过错，对于其利息损失应自行承担。综上，原告要求被告退还保费的诉讼请求予以支持，其他诉讼请求不予支持。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八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》第五十六条之规定，判决：1.原告马某与被告保险公司订立的保险合同无效；2.被告保险公司退还原告马某、王某保费11250元；3.驳回原告马某、王某其他诉讼请求。

　　案例解析

　　本案争议焦点：保险合同双方当事人都有过错导致保险合同无效，保费应否退还，利息损失应否赔偿？

　　一、未经被保险人书面同意的死亡保险合同无效

　　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》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一）第一条规定，保险法施行前成立的保险合同发生的纠纷，除本解释另有规定外，适用当时的法律规定，本案中马某与保险公司签订的保险合同成立于2003年，因此本案应适用2002年修订的《保险法》。《保险法》第五十六条规定，以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合同，未经被保险人书面同意并认可保险金额的，合同无效。

　　本案中，马某投保的人身保险合同含有死亡保险责任，未经被保险人王某书面同意并认可保险金额，应认定为无效合同。关于导致保险合同无效的原因，被告保险公司业务员办理保险过程中没有按照规范要求操作，对于必须征得王某同意的保险合同，在未征得王某同意的情况下，允许马某代王某在被保险人处签名，对于合同无效的结果存在过错；投保人马某在订立保险合同时代被保险人王某签名，其代签名及订立保险合同的行为事前未征得王某同意，事后也未能取得王某追认，对于保险合同无效，同样存在过错。

　　二、双方过错导致保险合同无效后的法律处理

　　1.保险公司应退还保费。我国《合同法》第五十八条规定：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后，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，应当折价补偿。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，双方都有过错的，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就保险合同而言，保险公司因合同取得的财产是保费。根据《合同法》第五十八条规定，投保人有请求保险公司退还保费的权利，本案中保险合同被确认无效后，保险公司应向两原告退还缴纳的保费11250元。

　　2.双方损失及责任认定。关于投保人、保险公司双方各自因保险合同无效所导致的损失，投保方主要为所缴纳保险费的利息损失，保险公司则主要为保险运行、维护、风险成本损失。《合同法》第五十八条规定，合同无效，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，双方都有过错的，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根据该规定，如果单纯是投保人的过错，投保人应赔偿保险公司的运营成本等损失；如果单纯是保险公司的过错，保险公司应赔偿投保人的利息损失；如果双方当事人都有过错，就应该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对于如何认定各自应承担的责任大小，笔者认为，在双方对保险合同无效都具有过错的情况下，应结合具体案情根据各自过错大小等综合因素公平、合理予以认定，这属于法官自由裁量的范围。本案中，因为双方对于保险合同无效均存在过错，对于两原告主张的利息损失，法院最终判决其自行承担。